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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再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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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Rose,”美女Iris移了過來,“這個小帥哥又是誰?”她瞥了一眼跡部景吾,“我記得你剛剛說這位是你未婚夫,那麽,”她笑瞇瞇看著白石藏之介,“這個是你男朋友?”

“現在還不是呢!”白石滿意地看著跡部景吾眼裏不言而喻的怒火,笑得明快,“不知道我有沒有這麽幸運呢?”

“……”跡部選擇了沈默,只是看著真希,默默聽著那群人起哄。

“你很幸運,”真希言笑晏晏,“有這個榮幸給這群人當導游。更幸運的話你可以拿到更好的東西,比如,這群人的簽名,以及,友誼。”她把白石推到那群人面前,“這位叫做白石藏之介,我老爹學校的學生,今天就免費給你們做導游啦!啊,我找Ron有點事。晚上帶我姐還有我幹爹來,請你們一起吃飯!”

“不是吧,小Rose?”騎士團裏一個紅色頭發的男子不滿地叫著,“我們才見面呢,你就這麽忙嗎?”

“就這幾個小時而已啦,Bee!”真希賠笑著,拉起Bill——也就是她們所稱呼的“Ron”——的手,“而且,我們不是還有另一個計劃嗎?”

“那晚上見,”美女Iris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臉頰,“一路順風。”

“嗯,晚上見。”真希點頭。

“我也要!”紅發的Bee指著自己的臉,滿懷期待地看著真希,“吻別!”

“是嗎?”真希勾起嘴角,“我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呢!如果你不介意這麽多人面前,和我的高跟鞋來一個吻別的話——”

“其實我更傾向於擁抱的!”Bee張開雙臂,而旁邊一個黑色頭發的卻手舞足蹈地附和吟唱,“小Rose,可愛的Rose,擁抱一個,借我一點幸運吧!”

“受不了你們!”真希寵溺地笑著搖搖頭。

跡部看著那四個搞怪的男子,一一和真希擁抱道別,有意無意朝他擠眉弄眼,於是別過頭去,當做沒看見。

Bill看著跡部的樣子,勾起一個微笑。

“那,晚上見。”最後一次囑咐了白石藏之介,真希一把拉住Bill,一把拉住跡部景吾,快步走向外面,“時間緊迫。”

一直到和真希一起帶著這個名叫“Bill Smith”的多餘的人,一起回到了公寓,坐到了電腦前,打開了發件人名為“淩”的視頻的時候,跡部突然明白過來,很多的事情。

比如說,真希跟著千惠到大阪來不是偶然。

比如說,原來他自己才是多餘的。

誠然,冰帝的失利,是他的過錯。

剛愎自用,輕視對手,過於樂觀。

然而他很想知道,那個僅靠著關系進入網球部的打雜經理,又是怎麽會在很久之前,就預料到冰帝此次會栽在一匹黑馬上。

於是,他再也不顧女生的自尊,不顧市原前輩的面子,不顧監督的囑托,不顧董事會的壓迫,把那女孩早起來這裏收集的一摞數據,撕成兩半丟在她面前。

那女生沒有生氣,也沒有哭,只是從自己的背包裏又拿出一份備份的,倔強地遞給他。

一樣的結果。

他甚至有些過份地甩下一句話:“本大爺的隊伍,不用你個外人來操心。”

然而那女生拿出了第三份。

他大手一揮,轉頭就走,完全沒有理睬她。

可是她依然攔住了他,要把這個給他。

他不知道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拒絕了三次,為什麽還能這麽堅持。

他差一點就心軟真的從她手裏接過了那份資料了。

如果她沒有示意手塚的方向,問他:“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和手塚國光一直手牽著手的叫做‘若葉真希’的女人,你才拒絕我?”

若葉真希……

手塚國光……

一直……

手牽手……

理智,轟然崩塌。

去他媽的憐憫!去他媽的感動!

他想他那時,真的像是被踩中了尾巴——

突如其來的暴躁。

好不容易拜托了這個糾纏不清的母貓,卻換來自家隊友不好的消息。

而等他趕到了球場,卻發現比賽在15分鐘之內已經結束了——結束戰鬥的,是九州兩大高手之一,橘桔平。

雖然面貌變了,他還是認得出來。

只是,為什麽這個人會在東京的都大賽出現?

他看向手塚——不動峰和青學在在一個區,地區預選賽上極有可能碰見過,只是,手塚那家夥,真沈得住氣啊!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已成定局——所以只要抓住下周覆活賽的機會便好。

到了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他可不能再讓那些人得意!

回去的路上,鈴木市那個女人居然沒有黏上來,他突然有些不大適應——不過這樣也好,估計是剛剛罵地有些重,還輸了比賽,那女人要消停幾天。

——他可寧願她天天消停!

他此時很慶幸當時有一絲的良心殘留,生怕那女人發瘋尋死覓活的麻煩,於是打電話給市原淩問他的表妹,也就是鈴木市有沒有回家。

市原淩說家裏有些亂。

此時另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就是他很好心地問了一下出了什麽事。

出了很了不得的事。

鈴木市以市原淩的名義,讓家裏那一幫兄弟們,去大阪動一個人,她給出瀧澤本家的地址,以及那人的外貌——女的,一米七,咖啡色長卷發,穿的是白色的一套,就是近期在很多雜志上出現的那個,Maki Green。

直到市原淩回家,發現家裏的人沒了大半——他先以為是突然放假了或者集體吃壞肚子了,問過之後才知道出了什麽事。

他喜歡的人,對於這個家族而言是一個秘密——任何有可能妨礙到他順利統領這個黑道組織的秘密,一旦被查出,對兩個人都是危險——所以他只跟家裏人外頭人說是逢場作戲,以他在人外所表現出來的個性沒人會想到是假戲真做。

他的電話打地很及時——再稍微遲一點的話,要麽真希就受傷了,要麽他這群兄弟就廢了,或者更慘的,兩敗俱傷。

然後他吼了她。

然後她反駁了。

然後他給了她一耳光。

於是他的阿市表妹就捂著臉嗚咽著跑了出去。

跑去哪裏,他不知道。

去做什麽,他不知道。

他想,興許阿市和他一樣,也不知道應該跑去哪裏,去做什麽。

只是,他擔心她會去傷害他在意的人,也就是她所痛恨的人——若葉真希。

他發了個短信給她。

幾個小時的搜索無果,突然想到跡部景吾似乎去找她了,於是給跡部打了個電話,叫他保護好若葉真希的安全。

這就是跡部知道整件事情經過的原因,然而他這時才想到,市原淩——他一直以為是真希所喜歡的那個人,以他和真希的關系,怎麽可能為了真希的安全以及不想讓她操心之類的理由,而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事實證明,他告訴她了,就在剛出事的時候!

而且不僅告訴了她,她還回了話,向他要出事時的錄像帶,還找來了懂唇語的朋友,幫她了解所發生的事情!

這兩個人窩在主臥裏,一個人翻譯,另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把它在另一臺筆記本電腦上打出來;若葉千惠在廚房裏做飯,關上門只聽見一片噪音;而瀧澤謙之在書房裏開著燈改著一摞試卷——

而他自己,倚在主臥的門框上,像是一個玩偶,先是被市原淩和若葉真希玩弄於股掌之間,然後棄之不理。

他回想起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似乎也是在若葉家——那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女孩子,被長輩們介紹給自己之後,靦腆地笑了笑,然後跑開了,把他一個人留在突然熄了燈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花園裏。

一片漆黑的不止是花園,還有那棟宅子。

突如其來的停電,讓他不由得恐慌。

這使得他在亮燈的時候,迫不及待地看這個黑暗中一直安慰著他的人——她的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讓他沈醉其中,不能自拔……

他看著筆記本電腦前那個極度專註的女孩。

希望他們的人生,只如初見,一片光明過後,她握著他的手。

~~~~~~~~~~~~~~~~~~~~~

“所以,”真希把電腦上的音節改了又該,“總結起來應該就是這樣,第一句是‘是我做的又怎麽樣,只不過是去教訓一個人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她看了看那邊臺式機的視頻,繼續念著:“第二句是‘平時怎麽就沒見你這麽緊張,難道是你的寶貝’。”

“第三句,‘我就是為了景吾又怎麽樣,哥哥你沒有喜歡的人吧,你根本就不知道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憂心是什麽感覺’,嗯,第四句,‘他就是因為滿心裏只有那個若葉真希所以把我的話不當一回事,’”她緩了一緩,接下來的語氣也減慢了,“嗯,‘我就是有預測的能力,就是可以預知冰帝會在那場比賽上失敗,就是想打破景吾失敗的命運,所以若葉真希必須先一步鏟除’,啊!”

跡部心驚擡頭,卻看見她沒受什麽刺激,依然完好坐在那裏。

“啊,”真希嘖嘖,“淩也真是的,下手真狠!所以沒有第五句,那丫頭淚奔出去了。”

“你念的跟我剛剛翻譯的不大一樣啊!”Bill把筆記本這邊的臺詞看了又看,“你改了很多,能確保她的本意嗎?”

“是你日語水太差了吧!”真希涼涼地吐槽,“以前配音的時候就被我發現了!”

“我說這裏很多都提到你啊!”Bill拿著敲著鼠標給她指出來,斜著眼睛看著她,“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切,”真希不屑撇撇嘴,“我又不是若葉真希。我都不姓若葉很久了。”

“可是,”Bill用一只手撐住下巴,“有了這個之後,我們該怎麽辦?”

“這個啊……”真希也托住下巴仔細思考。

電話忽至。

打電話來的是市原淩。

說的卻不是好消息。

鈴木市……

被綁架了。

————————————————————————

“真希,休息一會兒吧。”市原淩端著一杯牛奶,遞給真希,“我來看著就好——唉,本來你也不用這麽……”

“沒事,”真希依舊目不轉睛盯著監視器,“我熬得住,習慣了。”

兩天。

兩天來一直盯著東京的各個路口的監視器,雖然有市原組的人和她一起日夜輪流監控,雖然有Green公司自己人來幫忙找人,雖然有跡部財團的也幫忙找,雖然連(亞久津)仁熟識的一幫飛車黨也加入找人隊伍……

而真希還是不放心……

東京已經翻過一遍了……

甚至連警署的也出動了……

連跡部景吾都因為上學離開了……

而鈴木市依然沒有出現……

“但是我會心痛。”市原淩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雖然快到夏天,晚上還是很冷的,你穿上吧。”

“淩。”真希依然看著屏幕,“你剛剛,在外面,跟誰說了什麽?還有,昨晚出去了?去幹什麽?”

市原淩不答。

“我知道問你的隱私很不禮貌,”真希輕輕地說,“但是,我希望,你在這件事上,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是嗎?”市原淩的聲音有些疲憊,他似乎是笑了笑,“我能對你有什麽隱瞞的呢,真希?我會對你隱瞞什麽呢?”

【你的心早已不屬於我,你的身體也將不屬於我,我又有什麽不能對你隱瞞的呢?】

“東京,還要翻一次嗎?”真希問。

“為什麽你這麽執著呢?”市原淩苦笑,“我一直以為你很淡泊的。是因為,涉及到你自己的安全嗎?”

“隨你怎麽想吧。”真希依然盯著屏幕。

雖然鈴木市這個女孩子很討人厭……

雖然鈴木市這個丫頭決心針對自己要害自己……

但是她依然不想對她做出什麽——如同她對若葉家對她的堂妹若葉莉香誓要趕盡殺絕那般的狠心……

同樣背負著另一個世界的人的記憶,同樣處在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境——而那個女孩的命運恐怕比她自己的還要坎坷……

她真的不想下手……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真希這樣想著,感覺到自己的心越來越軟了。

鈴木市本是私生子——雖然單親家庭在那個地方很是稀松平常,然而如果這個唯一的親人也去世了呢?

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牽涉到那個叫“手塚國光”的少年,所以真希沒有特意去查,只是知道當鈴木市姓“市原”的在懷孕的時候便離家出走的媽媽過世之後,她便投靠了外公家,也就是市原組。

不僅如此,她還去找她的親生父親,拉攏了一系列的關系作為對外公的報答;從青學轉學到冰帝,卻只為跡部景吾一個人。

跡部景吾心裏的人,這是不言而喻的。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跡部景吾趕過來了,第一句話就問:“真希呢?”

趕至裏屋,見兩人依然守著監視屏幕,忽視了市原淩,依然是對著真希:“今天有沒有好好吃東西?有沒有好好休息?”

“沒有。”市原淩代替真希回答了。

“這樣不行!”一聲巨吼。

然而吼出這句話的,不是跡部景吾,而是若葉真希。

“淩,我們一開始就錯了!”真希突然放棄了屏幕,轉過身來看著他們倆,“我們,不應該懷疑鈴木是假裝被綁架的!她都這麽久沒有出現了,假如是真的被綁架了呢?”

“但是,”市原淩冷靜地看著真希,細細地分析,“綁架她有什麽好處?如果被綁架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鈴木財團的二小姐,那倒是情有可原!綁架一個不成氣候的私生女,有什麽好處?”

“說得也是……”真希慢慢低下頭。

若說綁架,要麽為財,要麽為權……

為財……鈴木家顯然不可能為這麽一個丟盡他們家顏面的私生女送出鈔票或者支票,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他們幹不出來,最多也只是損人利己,比如在外面把別人的肚子搞大……

為權……鈴木家最近似乎沒有什麽人參政,若說是財團內部的勢力,那就得把那私生女拖油瓶供著——把人質放回去之後還混個P啊?!

“不要想太多了,”市原淩輕輕撫摸著她柔順的頭發“你現在去吃點東西,睡一覺,我們替你守著,如果到了明天早上,還是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就再想辦法?”

“嗯,我們去把東京的每個有可能藏著人的倉庫都給它搜一遍……”真希喝著牛奶,眼皮漸漸沈了下去……

——————————————————————————

也許是因為太累,她睡得太沈。

醒來的時候看見窗外電線桿的影子,幾乎就環繞在它的底部——已經到了正午了。

大致地梳洗了一下,她走向那間滿是監視器屏幕的房間,卻沒有看見人——不止是跡部景吾,連市原淩也不見了,以及今天本該值班的人。

監視器兀自開著。

她走上前,一一觀察著,終於發現他們的行蹤——即使看不見人,那些跟蹤過她的車,還是有印象的。

不顧這一家其他人的阻攔,隨便在車棚裏挑了一輛機車(你要是偷我車,我不攔你就真是天上下百年難得一見的青蛙雨了!),從頭上拔下一根發卡,放手指上掰了幾下,插入鑰匙孔,撬開鎖,騎上車就走。

本以為會一路順風,卻在找到他們的車的時候被攔了下來。

被警車攔了下來。

道路封鎖。

她遠遠看見,一個擔架出來,被一群人送上救護車。

跡部景吾和市原淩留在剛剛救護車停過的地方,一樣的緊皺眉頭。

她丟下了車,推開幾層的警察護欄,跑向他們。

“怎麽樣了?”她急切地問。

可是似乎他們誰也不想跟她講出實情。

他們只是搖頭。

他們不看她的眼睛。

他們不說一個字。

沈默著,回到了市原家。

真希聽到市原淩給市原家的當家,也就是他的爺爺,報告說,鈴木市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慘遭□□,精神崩潰。

也就是說,她瘋了。

真希心中一痛。

抓到了在她一出門便綁架她的那一夥混混,他們一開始卻矢口否認□□事實,因為人為因素無法檢驗精子,證供不足。

真希在自己睡過的房裏,嘆了口氣。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不論是殺人還是縱火,只要裝瘋賣傻,技術不錯而又幸運的話,似乎就可以應付審判那一關。

那幾個家夥否認□□,那麽檢驗中所提到的處女血,又是怎麽得到的?不是他們幹的話,又是誰?

她突然頓住。

全身冷汗。

她為什麽就沒有註意到?!

她為什麽就沒有刨根問底把事情弄清楚?

如果,最開始確定綁架她的是那群混混,為什麽就不能在中途的時候,轉手又被其他人給綁架了?

或者說,軟禁?

她突然很想沖進資料室把所有的錄像調出來看在那個倉庫周圍出入的到底是不是一開始綁架鈴木的那一夥混混。

但是她的理智讓她不要動。

如果查出來的確不是呢?

那麽就和她所想的一樣!

雖然一開始的綁架者是那群混混,但是到後來,軟禁鈴木的,就應該是別的人,而這個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想,應該就是市原淩。

她突然想起了鈴木與市原淩的對話——‘我就是有預測的能力,就是可以預知冰帝會在那場比賽上失敗,就是想打破景吾失敗的命運,所以若葉真希必須先一步鏟除’。

因為她看了原著,而原著中雖然沒有“鈴木市”那個人,卻也沒有“若葉真希”的存在。

於是“若葉真希”的存在,對於鈴木的計劃,對於冰帝,很有可能是極為不利的!

然而,聽到這一句話的人,想的應該是,預知的能力!

這是一個不小的誘惑。

雖然聽到這句話的真希明白這只是對原著的掌握,而聽到這句話的跡部景吾有著強大的能力與自信不屑於這種東西。

可是不能說其他的人,和他們一樣的洞察,以及,欲望。

然而那個其他的人,似乎只有市原淩一個人。

除非有人偷聽了他們的談話。

或者Bill Smith這個第一次來日本的美國人能夠在大阪一邊和白石他們游玩,一邊□□來到東京綁人,或是找心腹綁架問出秘密。

所以,只能是市原淩一個人。

他原本只是狐貍,卻在兩年的日子裏,歷練出了狠毒。

真希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背包。

房門輕響。

“真希,天晚了,我送你。”市原淩的聲音在門外,顯得格外的溫柔。

真希猛地擡頭。

恐怕他也是那樣溫柔地出現在被綁架的鈴木市面前,溫柔地笑著,溫柔地說,剛才對不起,哥哥來接你了。

市原淩已經打開了房門。

她的驚恐一展無餘。

市原淩楞了一下,然後了然笑開了:“很可怕吧,我們家的傍晚?前兩天沒註意到有這麽可怕的吧?我小時候也很怕的呢!後來習慣了就好了。”他伸出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這句話不是和“送你上路”一樣的意思嗎?’真希楞楞想著,還是不由自主伸出自己的手,輕輕搭在市原淩的手上。

市原淩的手,是溫暖的。

手掌上是常年握刀形成的繭,硬硬的。

“很粗糙嗎?”市原淩問。

“還好。”真希輕聲回答。

“你的手這麽柔軟,”市原淩輕笑,“我擔心會稍不註意就被我磨破了呢!”

真希不答,她的心狂跳著。

兩人走出了市原宅,又走了很久。

“我很想,一輩子這樣牽著你的手。”市原淩低著頭,吃吃笑了,擡起頭,眼裏是抹不盡的悲傷,“可惜,你似乎一直都不願意這樣呢!”

“淩。”真希幾乎忍不住要安慰他,但她停下了懸在空中的手,“我有事問你。”

“不要說出來,”市原淩突然把她摟進自己懷裏,緊緊的,“不要說出來!讓我就這樣抱一抱你,就好!”

真希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前市原淩安慰她的時候也是這樣抱著她,告別的時候也是這樣抱著她,等等的無數次的擁抱,似乎都沒有像現在這麽的……貼心。

她兩年來猛增的身高,使得他們的心,現在貼在一起。

一起,跳著。

如同很久之前一起學習,一起玩耍。

然而這個擁抱,也更加肯定了,傷害鈴木市的主謀,其實就是他,市原淩!

他似乎通過一起跳動的心臟,知道了她的想法,就這麽突然的,放開了她。

“那麽,真希,”他向後退了一步,臉上依然是狐貍般迷人的微笑,“再見。”

再見,再也不見。

“淩?”她覺得這時的市原淩就這麽退回去,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說不得。

“再見,真希。”市原淩微笑,伸出一只手,指著她的後方,“等你的人,在那裏。”

“淩!”她伸出手,卻抓不住那個決絕的背影。

傷痛。

在剛剛一起跳動的心臟裏。

“真希。”

清冽的聲音,如同清泉,沖淡她心中的傷痛。

她回頭。

藍白運動服的少年,還是筆挺的身姿,還是幹凈的茶發,還是橢圓的眼鏡,還是嚴謹的表情,卻向她伸出手。

“我們,一起回家吧。”

“小Rose,”美女Iris移了過來,“這個小帥哥又是誰?”她瞥了一眼跡部景吾,“我記得你剛剛說這位是你未婚夫,那麽,”她笑瞇瞇看著白石藏之介,“這個是你男朋友?”

“現在還不是呢!”白石滿意地看著跡部景吾眼裏不言而喻的怒火,笑得明快,“不知道我有沒有這麽幸運呢?”

“……”跡部選擇了沈默,只是看著真希,默默聽著那群人起哄。

“你很幸運,”真希言笑晏晏,“有這個榮幸給這群人當導游。更幸運的話你可以拿到更好的東西,比如,這群人的簽名,以及,友誼。”她把白石推到那群人面前,“這位叫做白石藏之介,我老爹學校的學生,今天就免費給你們做導游啦!啊,我找Ron有點事。晚上帶我姐還有我幹爹來,請你們一起吃飯!”

“不是吧,小Rose?”騎士團裏一個紅色頭發的男子不滿地叫著,“我們才見面呢,你就這麽忙嗎?”

“就這幾個小時而已啦,Bee!”真希賠笑著,拉起Bill——也就是她們所稱呼的“Ron”——的手,“而且,我們不是還有另一個計劃嗎?”

“那晚上見,”美女Iris抱住她,吻了吻她的臉頰,“一路順風。”

“嗯,晚上見。”真希點頭。

“我也要!”紅發的Bee指著自己的臉,滿懷期待地看著真希,“吻別!”

“是嗎?”真希勾起嘴角,“我今天穿的是高跟鞋呢!如果你不介意這麽多人面前,和我的高跟鞋來一個吻別的話——”

“其實我更傾向於擁抱的!”Bee張開雙臂,而旁邊一個黑色頭發的卻手舞足蹈地附和吟唱,“小Rose,可愛的Rose,擁抱一個,借我一點幸運吧!”

“受不了你們!”真希寵溺地笑著搖搖頭。

跡部看著那四個搞怪的男子,一一和真希擁抱道別,有意無意朝他擠眉弄眼,於是別過頭去,當做沒看見。

Bill看著跡部的樣子,勾起一個微笑。

“那,晚上見。”最後一次囑咐了白石藏之介,真希一把拉住Bill,一把拉住跡部景吾,快步走向外面,“時間緊迫。”

一直到和真希一起帶著這個名叫“Bill Smith”的多餘的人,一起回到了公寓,坐到了電腦前,打開了發件人名為“淩”的視頻的時候,跡部突然明白過來,很多的事情。

比如說,真希跟著千惠到大阪來不是偶然。

比如說,原來他自己才是多餘的。

誠然,冰帝的失利,是他的過錯。

剛愎自用,輕視對手,過於樂觀。

然而他很想知道,那個僅靠著關系進入網球部的打雜經理,又是怎麽會在很久之前,就預料到冰帝此次會栽在一匹黑馬上。

於是,他再也不顧女生的自尊,不顧市原前輩的面子,不顧監督的囑托,不顧董事會的壓迫,把那女孩早起來這裏收集的一摞數據,撕成兩半丟在她面前。

那女生沒有生氣,也沒有哭,只是從自己的背包裏又拿出一份備份的,倔強地遞給他。

一樣的結果。

他甚至有些過份地甩下一句話:“本大爺的隊伍,不用你個外人來操心。”

然而那女生拿出了第三份。

他大手一揮,轉頭就走,完全沒有理睬她。

可是她依然攔住了他,要把這個給他。

他不知道她,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拒絕了三次,為什麽還能這麽堅持。

他差一點就心軟真的從她手裏接過了那份資料了。

如果她沒有示意手塚的方向,問他:“是不是因為剛才那個和手塚國光一直手牽著手的叫做‘若葉真希’的女人,你才拒絕我?”

若葉真希……

手塚國光……

一直……

手牽手……

理智,轟然崩塌。

去他媽的憐憫!去他媽的感動!

他想他那時,真的像是被踩中了尾巴——

突如其來的暴躁。

好不容易拜托了這個糾纏不清的母貓,卻換來自家隊友不好的消息。

而等他趕到了球場,卻發現比賽在15分鐘之內已經結束了——結束戰鬥的,是九州兩大高手之一,橘桔平。

雖然面貌變了,他還是認得出來。

只是,為什麽這個人會在東京的都大賽出現?

他看向手塚——不動峰和青學在在一個區,地區預選賽上極有可能碰見過,只是,手塚那家夥,真沈得住氣啊!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已成定局——所以只要抓住下周覆活賽的機會便好。

到了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他可不能再讓那些人得意!

回去的路上,鈴木市那個女人居然沒有黏上來,他突然有些不大適應——不過這樣也好,估計是剛剛罵地有些重,還輸了比賽,那女人要消停幾天。

——他可寧願她天天消停!

他此時很慶幸當時有一絲的良心殘留,生怕那女人發瘋尋死覓活的麻煩,於是打電話給市原淩問他的表妹,也就是鈴木市有沒有回家。

市原淩說家裏有些亂。

此時另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就是他很好心地問了一下出了什麽事。

出了很了不得的事。

鈴木市以市原淩的名義,讓家裏那一幫兄弟們,去大阪動一個人,她給出瀧澤本家的地址,以及那人的外貌——女的,一米七,咖啡色長卷發,穿的是白色的一套,就是近期在很多雜志上出現的那個,Maki Green。

直到市原淩回家,發現家裏的人沒了大半——他先以為是突然放假了或者集體吃壞肚子了,問過之後才知道出了什麽事。

他喜歡的人,對於這個家族而言是一個秘密——任何有可能妨礙到他順利統領這個黑道組織的秘密,一旦被查出,對兩個人都是危險——所以他只跟家裏人外頭人說是逢場作戲,以他在人外所表現出來的個性沒人會想到是假戲真做。

他的電話打地很及時——再稍微遲一點的話,要麽真希就受傷了,要麽他這群兄弟就廢了,或者更慘的,兩敗俱傷。

然後他吼了她。

然後她反駁了。

然後他給了她一耳光。

於是他的阿市表妹就捂著臉嗚咽著跑了出去。

跑去哪裏,他不知道。

去做什麽,他不知道。

他想,興許阿市和他一樣,也不知道應該跑去哪裏,去做什麽。

只是,他擔心她會去傷害他在意的人,也就是她所痛恨的人——若葉真希。

他發了個短信給她。

幾個小時的搜索無果,突然想到跡部景吾似乎去找她了,於是給跡部打了個電話,叫他保護好若葉真希的安全。

這就是跡部知道整件事情經過的原因,然而他這時才想到,市原淩——他一直以為是真希所喜歡的那個人,以他和真希的關系,怎麽可能為了真希的安全以及不想讓她操心之類的理由,而不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事實證明,他告訴她了,就在剛出事的時候!

而且不僅告訴了她,她還回了話,向他要出事時的錄像帶,還找來了懂唇語的朋友,幫她了解所發生的事情!

這兩個人窩在主臥裏,一個人翻譯,另一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把它在另一臺筆記本電腦上打出來;若葉千惠在廚房裏做飯,關上門只聽見一片噪音;而瀧澤謙之在書房裏開著燈改著一摞試卷——

而他自己,倚在主臥的門框上,像是一個玩偶,先是被市原淩和若葉真希玩弄於股掌之間,然後棄之不理。

他回想起來,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似乎也是在若葉家——那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女孩子,被長輩們介紹給自己之後,靦腆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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